顾双习默然一瞬,眸子转过来,这回换她把“将军”从上打量到下。
她纤细、瘦削,因遭遇绑架,此时鬓发散乱、灰尘仆仆,但这并不妨碍她端出一副四平八稳的姿态,以“合作方”的视角评判“将军”。
即便是貌似柔弱易碎的花朵,茎秆亦韧性十足,纵然被风扑倒,也将重归笔挺。
她说:“我能帮您拿到您想要的任何华夏国的机密资料。纵使您对华夏不感兴趣,那您也该对华夏有关援助塞冈的决议感兴趣。”
“将军”唇角一滞,头一次听说有人如此寡廉鲜耻,满不在乎、全无负担地做“叛徒”……他兴味盎然地撇着微笑:“你是边察的身边人,应该知道这位皇帝是多么的冷血无情、杀伐果决……一旦被他抓到你泄露机密,你的下场将会相当惨烈。”
顾双习没接话,只是默默抬手理了理鬓角。
她的指根处,戴着一枚银戒指。那是边察出门办事以前,特地为她戴上的。即便她现在并不在他身边,这枚戒指也如镣铐一般钳制着她,使她明晰:若无外人助力,她绝不可能逃出边察的手掌心。
可她又能拿什么作为筹码,同外人做交易、说服外人带她走呢?她身无长物,更无通天之能,唯一能够出卖的,似乎也只有作为“边察身边人”,而生出的便利。
譬如她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入边察的书房,随意翻看他的那些文件、任意旁听他的那些会议。从边察口中说出的只言片语,轻盈又沉重,犹如蝴蝶扇动的一双翅翼,轻描淡写地掀起风暴,谈笑间奠定一桩桩家国大事。
她当然也会有“叛国者”般的羞耻感与不安感,但这与她想要离开的心情并不冲突。
但面前的这位“将军”,恐怕不太能帮上她的忙。
他再手眼通天,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千里之外的华夏国,把她从戒备森严的府邸中带出去。顾双习并没指望“将军”真能助她一臂之力,她只是想……想到:至少,至少要先稳住他,用利益吊住他,说服他放了安琳琅和小魏。
于她们而言,这场绑架本就是无妄之灾。顾双习尚不能断定边察是否真能保她周全,但她要努力保安琳琅和小魏周全。
毕竟她们是因为她,才身陷险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