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耳机挂在耳朵上,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,周明坤给她关了手机,动作小心地摘掉耳机,屋里吊顶的灯光下,她眼下除了睫毛落拓的阴影,还有一层青灰色,许是这些天常做噩梦睡不好,开学后又常学到深夜,黑眼圈比她住院的时候还要重一点。
&esp;&esp;眉毛紧紧拧着,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噩梦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第二天云遥起床之后,看见桌上放了两张纸,捏起来一看,写着那两道题非常详细的解题思路,是她一遍就能看懂的详细。
&esp;&esp;中午周明坤回来做饭,手里拎的除了菜市场新鲜的菜,还有昨天云遥拜托他买的平板,他进卧室递给她,云遥问:“多少钱?我给你。”
&esp;&esp;“没多少,不用给了。”
&esp;&esp;他说完出去,云遥准备上网搜一下型号给他,想一想又作罢,他不要,她硬给他说不定要生气,攒着以后一起给也可以。
&esp;&esp;杨川前往关中后,云遥日盼夜盼,伤口的线都拆了,也顺利复学,重新回到校园,才在近两个月后接到他的电话。
&esp;&esp;审讯那天,严家老大提供的信息很详尽。
&esp;&esp;这件事宛如厉鬼缠在他心头近二十年,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噩梦里演绎过无数遍,坐在审讯室里交代时,他几乎没有停顿,迫切地想将这件事吐出去,扔烫手山芋一样,仿佛这样他就轻松了,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一样,就能摆脱纠缠他多年的噩梦。
&esp;&esp;讲完之后,他痛畅地嚎啕大哭,“我对不起星儿,我对不起星儿……我就是个帮凶,我就是个帮凶……”
&esp;&esp;根据严家大哥的交代,杨川和手下兄弟分散全国各处,走访了很多当年严家在关内老厂工作的领导和员工,仔细询问当年工厂出事的原因,严梵星到关中之后的行踪轨迹,以及为老三联络杀人团伙的帮凶。
&esp;&esp;当年严梵星出事之后,老三每人一笔安置费遣散,关了严家在关中的工厂,销毁了所有信息。
&esp;&esp;昨天杨川和兄弟们将证据和证人全部带回来,今天给云遥打电话,是要求她交代二小姐的位置,需要确定被害人是死是活,情况如何,才能移送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。
&esp;&esp;“你在家吗?”
&esp;&esp;问这句话的时候,杨川已经和两个兄弟走进胡同。
&esp;&esp;原本是打算直接上门找她,在胡同口下车的时候才想起严泊裕说过她现在上学了,最好先问在不在家,别跑个空。他们现在忙的厉害,时间耽误不得一点。
&esp;&esp;“我在家,你回来了吗?”
&esp;&esp;“到门口了,来开下门。”
&esp;&esp;今天正巧学校联考,考完就放学生回家,云遥刚到家几分钟。
&esp;&esp;她这边挂了电话,就听见院门口的敲门声。
&esp;&esp;到门口开门,乍然看见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,就算她有心理准备,还是暗惊一秒,恍惚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。
&esp;&esp;杨川介绍了下身后的兄弟,问她:“刚放学?”
&esp;&esp;“嗯,刚放学。”云遥扫两眼他身边的人,“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?”
&esp;&esp;这么大阵仗。
&esp;&esp;杨川说:“我们已经把老三迫害严梵星的证据能找的都找了,足够充分,现在就差确定严梵星的情况,等确定之后,我们就能起诉了。”
&esp;&esp;云遥蓦然瞪大眼,惊喜地捂嘴大叫,高兴的要跳起来,“太好了!”
&esp;&esp;考完试回来的路上,她还和平常一样,纠结要不要给杨川打个电话问问进度。
&esp;&esp;但就像去年不想打扰楚彬他们追查一样,她也不想给杨川可能本就焦头烂额的思绪增添麻烦,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,在这个本以为平常的傍晚,收到了盼了两年的,梦寐以求的好消息!
&esp;&esp;不,在他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,这个平常的傍晚,已经不再平常了。
&esp;&esp;她穿着校服,小女孩一样的喜悦反应,杨川和两个兄弟都忍不住笑起来。
&esp;&esp;进屋之后,杨川大致讲了一下由人证物证捋出来的逻辑。如他所想,那年的工厂出事不是意外,而是人为。
&esp;&esp;严泊裕和上面的哥哥姐姐年龄差距巨大,但严家三兄妹是隔年生,严梵星和三弟就差了一岁,前后脚进公司,同在公司奋斗多年,为公司的开疆拓土成立集团立下了汗马功劳,但严老爷子眼里只有严梵星这个女儿,觉得女儿身上都是优点,对公雷厉风行从不优柔寡断,对私宽厚仁德拥纳人心,可刚可柔;两个儿子身上都是缺点,大儿子憨厚木讷,头脑简单,三儿子心胸狭隘,最善阴谋诡计,甚至有了把家族继承权交给她的心思。
&esp;&esp;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,谋害的种子就已经在老三心里种下。老爷子说他最善阴谋诡计,那他就阴谋诡计给老爷子看看。
&esp;&esp;为了摧毁严梵星和陈家儿子的订婚,在二姐姐喝醉那晚,警惕性最弱、反抗情绪最强的那晚,他联络了早已经是心腹的关中工厂负责人,假报厂情,引鱼上勾。
&esp;&esp;鱼上勾会死,严梵星进了工厂,也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&esp;&esp;当时交通不便,严梵星到关中用了一天一夜,等她到地方之后,负责人已经让该出事的地方出了事——机器绞伤了人。
&esp;&esp;云遥问:“赔偿完不就行了吗?为什么还会大晚上进山。”
&esp;&esp;杨川说:“你这就没有当老板的潜质了。”
&esp;&esp;关中地儿远,好不容易来一次,严梵星当然要检查个遍,这一检查不当紧,发现厂里管理十分混乱,财务造假,私吞公产,克扣厂员工资……问题是出奇的多。
&esp;&esp;她在这边一番整顿,将大哥和三弟也吸引来了。
&esp;&esp;如果说负责人原本还不想将事情做绝,严梵星的一番检查,眼看着就要给他送进去,为了自己的未来,他也不能胆怯了。
&esp;&esp;严家老三拉着大哥过去之后,明面上协助二姐姐追查惩处,整顿工厂上下,暗地里和负责人筹谋。
&esp;&esp;负责人联系到杀人团伙后,他们先后两次实施计划失败,严家老三又想了个招,找个合适的半夜让负责人紧急告诉严梵星,因为她之前的辞退,让一个员工被家人骂到寻死,现在正喝药呢。
&esp;&esp;他认为,以严梵星那该死的责任心和饱受高赞的宽厚仁德,定会连夜出发探望劝诫。
&esp;&esp;后来严梵星确实焦急上车了,然而司机早被收买,直接往荒山上开。
&esp;&esp;只是司机第一次害人,回家之后坐立不安,怕的全身冷汗直冒,良心上实在过不去,又悄悄去了山